| “十五从军征，八十始得归。道逢乡里人：家中有阿谁？”
从重庆到灵丘，从22岁到101岁，空间的转换，岁月的跨越，百岁抗战老兵曹廷明用自己的坎坷经历，书写了另一种人生传奇。
乡音未改，血脉依旧。6月11日，伴随着老人的回乡，灵丘温东堡村沸腾了。
22岁离家再没回来
1914年，曹廷明出生于灵丘石家田乡温东堡村，22岁时离开家乡加入国民革命军第29军38师。1937年7月参加卢沟桥战役，1938年编入张自忠任军长的国民革命军第59军。同年3月，曹廷明参加台儿庄战役，在茶芽山与日军交战时，左腿被炮弹弹片击穿受重伤，治疗11个月伤愈后调入张自忠任司令的第33集团军警卫营担任警卫员，从此追随张自忠将军转战南北。抗战胜利后，曹廷明先后在南京、重庆看守军械库，直到新中国成立，之后在重庆落户。
关于曹廷明的这段经历，央视在2010年《中国传奇2010年之我的抗战·重庆站》曾报道过。老人始终记得自己是张自忠的警卫员，数十年一直坚持在每年的清明节和5月16日张自忠将军的祭日，带着全家老小给将军扫墓、祭拜。
从军后，曹廷明再没有回过家。上世纪60年代，曹廷明的侄子曹洪德还曾到重庆找过他们，可惜曹洪德回到老家后不久便去世。由于曹洪德一直未婚娶无后，联系一度中断，而曹廷明的妹妹也再未联系，加上两位哥哥相继去世，曹廷明与亲人的联系就此中断。但在老人的心中却时常牵挂着家乡，“回去在父母坟前上炷香”也成为他最大的心愿。
2012年4月，关爱抗战老兵山西志愿者在网上发出曹廷明寻亲灵丘的相关线索后，本报记者根据相关信息，到灵丘历经周折终于在温东堡村找到了老兵在老家的亲人。在记者的联系下，曹廷明与老家的亲人通了电话。老人表示，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，要回老家祭祖认亲。
阔别79年终于回乡
三年后，这个心愿终于实现了！今年的6月9日凌晨，曹廷明在重庆、山西两地的志愿者和亲人的陪伴下，踏上了阔别79年的灵丘大地。
9日0时28分，老兵乘坐的列车抵达灵丘火车站。提前等候在站台上的平型关义工联的20多位爱心人士和民政局的10多名工作人员，不约而同地涌向3号车厢。
夜色中，“灵丘人民欢迎百岁抗战老兵曹廷明爷爷回家”的红条幅分外显眼，乘警将曹老背下车厢，扶到轮椅上。火车站专门开辟了绿色通道，轮椅被直接推上小车，灵丘县民政局还从医院专门请来一位医生和护士护送老人。曹老一口不变的灵丘话：“灵丘的同志，我回家了！”
那一夜，曹老彻夜难眠，79年的思乡情让他无法平静下来。半碗芝麻糊，一个小花卷，一张灵丘的特产黄烧饼，半碗鸡蛋羹，这是老人在灵丘的第一顿早餐。吃罢，抹着嘴，老人若有所思。9日上午，老家村里的安海国老人来了。他简单地介绍完自己后，老人便打开了话匣子。79年过去了，老人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当时村子里的情况，曹老亲妹妹的外孙来了，提起一些老家往事，曹老的情绪有些激动，泪水直在眼里打转。守护在一旁的志愿者迅速将老人搀扶到床上，一路陪同的重庆志愿者潘医生迅速检查老人的身体，发现血压有些异常。经过安抚，老人才逐渐恢复了平静。
乡亲隆重欢迎抗战老英雄
6月11日，是按照计划回村祭祖认亲的日子。一大早，老人早早地收拾好，静静地等待着。坐上轮椅、下楼、上车、启程……从住宿的宾馆到温东堡村，20公里、半个多小时的行程，老人却经历了一种强烈的时空跨越——“79年了，父母九泉之下，该知道儿子回来看他们了吧？”
此时，20公里外的温东堡村，也比往日更早地从清晨的宁静中醒来。锣鼓敲起来，秧歌扭起来，伴随着欢快的乐声，村民们自发地来到村委会门前，小学生打起“欢迎我村百岁抗战老英雄曹廷明老人回家祭祖探亲”大型条幅。村民们簇拥着来到村委会广场，争睹百岁抗战老兵回家一幕。86岁的侄子曹平来了，他说叔叔曹廷明当兵走的时候他才7岁，依稀记得叔叔对人总是要求很规矩，在地里干活也十分卖力，大家都称他是个好后生。曹平说，当年村里和叔叔一共走了4个当兵的，没想到近80年后，叔叔还能再回家乡和父老乡亲们见上一面。曹廷明的侄孙子也来了，老人紧紧握住了亲人的手。
之后，老人回到了79年前走出的庭院。虽然大门破落，儿时的房屋也已不复存在，但走进熟悉的巷道，走进熟悉的院落，老人还是感慨万千：“都变了，都变了。”
祭祖认亲结束后，曹廷明将于6月12日启程返回重庆。
本报记者郭斌
|
